第五章你喜歡黎墨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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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殷織桃的話讓他出乎意料，饒是他這樣心思深沈不動於色的人，也生出了一股自豪感，這是我殷常的女兒，這是我殷家的嫡長女！所以，送走了黎子昂後他生出了幾分興致，想看看自己女兒平時都做些什麽，才能生得這般通徹。
他走路悄無聲息，密實的千層底中間夾了幾層錦緞，不但讓底子更加柔軟舒適，也減少了走路時所發出的動靜聲，殷家的鞋子，只有他是特制的。
這院子不算大，沒有太多的裝飾也並不華麗，只有正對著窗戶前的一顆梧桐樹最顯眼，巨大的樹冠像是要把整個院子都庇護在自己身下，粗壯的樹幹上綁了一個大秋千，主幹上綁著十分粗的繩子，上面綁著五條紅絲帶。前面些放著個貴妃椅，旁邊擺著個小桌子，上面放了些糕點和一本翻閱了的書。
這院子十分安靜，看起來並沒有人。
殷常走過去看著桌上咬了一口的糕點，摸了一下放著的茶，有些燙，這並不是人的溫度。他拿起書，有些意外，竟然是前朝的歷史，頁數也差不多看了一半，這到真是稀奇了。
他不急著找人，索性坐了下來拿著那塊被咬了一口的糕點放嘴裏就吃，一點也不在乎。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，他看書速度不快，但手上這本書也逐漸見底，糕點也被吃得差不多了。他和夫人都不喜甜食，也不知道織桃像了誰，對甜食異常喜愛，要不是自己還知道分寸，那口牙怕是還等不到換牙時便蛀得差不多了。
就在他看完最後一頁時，身後終於有了動靜，他牽起嘴角勾了勾手指，當做沒聽見，繼續看書實際上註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身後。他聽到那輕微的腳步聲，就在要接近時突然停在了身後。
“你發現了我，為什麽不說出來？”殷織桃站在殷常身後，有些不解，她身上還帶了些碎葉子，兩個包包頭也有些散亂，白嫩的手指上沾了一些泥，十分顯眼。
“你藏在這顆樹裏？”殷常把她頭發上沾到的樹葉撚開，又拿出帕子細細的擦著她手上殘留的泥漬。視線繞過她在後面的梧桐樹身上打了一個轉兒，起身拉著她走過去，發現在樹根下有一個一半隱在地下的樹洞，僅容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彎腰爬進去，他彎下腰看了看，裏面的空間也不算大，容下一個孩子倒是綽綽有餘，倒是個不錯的藏身之地。
“或許日後能救上一命也說不定。”他搖著頭摸了摸殷織桃的腦袋，不去再想這些，轉聲問道之前的事。“織桃告訴爹爹，為什麽會在子昂叔叔面前說那樣的話？”
“有誰教過你麽？”他目光閃了閃，依舊帶著迷離的霧氣，之前那一瞬間像是錯覺。“織桃？”他蹲下身，以一種平視的角度，捏著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了些，她穿的衣服有些多，倒也不是不能忍。
“讀史使人明鑒，爹爹剛剛看完前朝歷史，可有什麽想法？”
“織桃有什麽想法？”
“我看不到殷家的未來，看著殷家就像是看到我的未來。可我沒有過去，”她抿了抿嘴，眨了眨眼，組織了一下語言後又直視殷常道：“我知道爹爹的意思，只要還有一個流淌著殷家血脈的人，殷家就算倒了也會起來。沒有哪個皇上可以忍受殷家這樣的龐然大物，天子之怒，伏屍百萬，更何況一個殷家。”
“墻倒眾人推，殷家在這個位置太久了，王朝需要新鮮的血液，天子想要換一條狗，更好掌控的狗。”殷織桃伸出手掌，她手掌不僅有所謂的四條命運線，還有一條從無名指指縫穿過來狠狠劃過整個手掌的通天紋，除此之外，雜亂的小掌紋倒不是很多。“娘親曾說過，人的命運從出生起就註定了，就像是她遇見了爹爹你。”
“可我不信，她信佛，我不信。她們求佛，認為佛祖能保佑她們，我不信，所以我只求自己，求人不如求己。”她拿起那本書，翻回了之前她看到的那一頁，又從封面的夾層中摸出一片只剩下脈絡的葉子。“佛家說，一花一世界，一葉一乾坤，我看不出這其中的乾坤。”她拿起葉子貼在眼睛上，這麽透過那些絲絲網網看著殷常，沒有什麽不同。
“京朝為何佛教如此盛行，真的是因為做好事就有好報麽？還是行善積德能下輩子投個好胎？別人可能會信，但殷家不能信！民智未開，只有愚民才方便一個國家的治理，皇帝才能坐的安心。佛教作為我國的國教，難道不是殷家的祖先提出的建議麽？”她捏緊手中的那片葉子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了出來。
“我不想當愚民，也不像當被忽悠的那一個。男人用才識改變自己的命運，從此一躍龍門，女子能靠容色，可進的卻是豺狼窩。上天何其不公，我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。既然這樣，為何不答應？皇上相信黎家，聯姻就成了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蚱蜢，一亡共亡。聖上不為黎家考慮，黎家也該為自己做打算。”
她分析的很透徹，或許真是應了那句讀史使人明鑒，也或許是她天生聰慧。讓殷常再次生出自豪之後便是一種微妙的酸澀，他的女兒何須如此小心的為自己為殷家打算，但他也看不到殷家的未來，他也給不出任何保證。只能無聲的拍了拍她的肩，“很好，不愧是我殷家的嫡長女。”
殷家沒有長子，那長女便如長子，她要考慮家族的未來也肩負著家族興衰的重擔，與那些庶出的不同，她生來高貴享受著各種優待，可也同樣隨時被教育著為家族付出和犧牲一切。從出生那一刻起，很多東西不是想逃就可以的，就算她在不信佛，可有時候也不得不承認，很多東西天生就註定了。
“可你也要記住了，你是我殷常的女兒，你若不喜歡，誰也不能勉強！告訴爹爹，你喜歡黎墨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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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走路悄無聲息，密實的千層底中間夾了幾層錦緞，不但讓底子更加柔軟舒適，也減少了走路時所發出的動靜聲，殷家的鞋子，只有他是特制的。
這院子不算大，沒有太多的裝飾也並不華麗，只有正對著窗戶前的一顆梧桐樹最顯眼，巨大的樹冠像是要把整個院子都庇護在自己身下，粗壯的樹幹上綁了一個大秋千，主幹上綁著十分粗的繩子，上面綁著五條紅絲帶。前面些放著個貴妃椅，旁邊擺著個小桌子，上面放了些糕點和一本翻閱了的書。
這院子十分安靜，看起來並沒有人。
殷常走過去看著桌上咬了一口的糕點，摸了一下放著的茶，有些燙，這並不是人的溫度。他拿起書，有些意外，竟然是前朝的歷史，頁數也差不多看了一半，這到真是稀奇了。
他不急著找人，索性坐了下來拿著那塊被咬了一口的糕點放嘴裏就吃，一點也不在乎。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了，他看書速度不快，但手上這本書也逐漸見底，糕點也被吃得差不多了。他和夫人都不喜甜食，也不知道織桃像了誰，對甜食異常喜愛，要不是自己還知道分寸，那口牙怕是還等不到換牙時便蛀得差不多了。
就在他看完最後一頁時，身後終於有了動靜，他牽起嘴角勾了勾手指，當做沒聽見，繼續看書實際上註意力全部都放在了身後。他聽到那輕微的腳步聲，就在要接近時突然停在了身後。
“你發現了我，為什麽不說出來？”殷織桃站在殷常身後，有些不解，她身上還帶了些碎葉子，兩個包包頭也有些散亂，白嫩的手指上沾了一些泥，十分顯眼。
“你藏在這顆樹裏？”殷常把她頭發上沾到的樹葉撚開，又拿出帕子細細的擦著她手上殘留的泥漬。視線繞過她在後面的梧桐樹身上打了一個轉兒，起身拉著她走過去，發現在樹根下有一個一半隱在地下的樹洞，僅容一個四五歲的孩子彎腰爬進去，他彎下腰看了看，裏面的空間也不算大，容下一個孩子倒是綽綽有餘，倒是個不錯的藏身之地。
“或許日後能救上一命也說不定。”他搖著頭摸了摸殷織桃的腦袋，不去再想這些，轉聲問道之前的事。“織桃告訴爹爹，為什麽會在子昂叔叔面前說那樣的話？”
“有誰教過你麽？”他目光閃了閃，依舊帶著迷離的霧氣，之前那一瞬間像是錯覺。“織桃？”他蹲下身，以一種平視的角度，捏著她肩膀的手微微用力了些，她穿的衣服有些多，倒也不是不能忍。
“讀史使人明鑒，爹爹剛剛看完前朝歷史，可有什麽想法？”
“織桃有什麽想法？”
“我看不到殷家的未來，看著殷家就像是看到我的未來。可我沒有過去，”她抿了抿嘴，眨了眨眼，組織了一下語言後又直視殷常道：“我知道爹爹的意思，只要還有一個流淌著殷家血脈的人，殷家就算倒了也會起來。沒有哪個皇上可以忍受殷家這樣的龐然大物，天子之怒，伏屍百萬，更何況一個殷家。”
“墻倒眾人推，殷家在這個位置太久了，王朝需要新鮮的血液，天子想要換一條狗，更好掌控的狗。”殷織桃伸出手掌，她手掌不僅有所謂的四條命運線，還有一條從無名指指縫穿過來狠狠劃過整個手掌的通天紋，除此之外，雜亂的小掌紋倒不是很多。“娘親曾說過，人的命運從出生起就註定了，就像是她遇見了爹爹你。”
“可我不信，她信佛，我不信。她們求佛，認為佛祖能保佑她們，我不信，所以我只求自己，求人不如求己。”她拿起那本書，翻回了之前她看到的那一頁，又從封面的夾層中摸出一片只剩下脈絡的葉子。“佛家說，一花一世界，一葉一乾坤，我看不出這其中的乾坤。”她拿起葉子貼在眼睛上，這麽透過那些絲絲網網看著殷常，沒有什麽不同。
“京朝為何佛教如此盛行，真的是因為做好事就有好報麽？還是行善積德能下輩子投個好胎？別人可能會信，但殷家不能信！民智未開，只有愚民才方便一個國家的治理，皇帝才能坐的安心。佛教作為我國的國教，難道不是殷家的祖先提出的建議麽？”她捏緊手中的那片葉子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了出來。
“我不想當愚民，也不像當被忽悠的那一個。男人用才識改變自己的命運，從此一躍龍門，女子能靠容色，可進的卻是豺狼窩。上天何其不公，我心有不甘卻無可奈何。既然這樣，為何不答應？皇上相信黎家，聯姻就成了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蚱蜢，一亡共亡。聖上不為黎家考慮，黎家也該為自己做打算。”
她分析的很透徹，或許真是應了那句讀史使人明鑒，也或許是她天生聰慧。讓殷常再次生出自豪之後便是一種微妙的酸澀，他的女兒何須如此小心的為自己為殷家打算，但他也看不到殷家的未來，他也給不出任何保證。只能無聲的拍了拍她的肩，“很好，不愧是我殷家的嫡長女。”
殷家沒有長子，那長女便如長子，她要考慮家族的未來也肩負著家族興衰的重擔，與那些庶出的不同，她生來高貴享受著各種優待，可也同樣隨時被教育著為家族付出和犧牲一切。從出生那一刻起，很多東西不是想逃就可以的，就算她在不信佛，可有時候也不得不承認，很多東西天生就註定了。
“可你也要記住了，你是我殷常的女兒，你若不喜歡，誰也不能勉強！告訴爹爹，你喜歡黎墨麽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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